想得很多的八月

前阵子和 Daniel 分手了。我第一次在分手的时候没有难过的感觉,更多的只是失望、愤怒以及我似乎浪费了半年时间的悔恨。

不过在此期间我和 Daniel 的前男友成为了朋友,他之后会从汉堡搬去卡尔斯鲁厄,我们或许会在之后再见面。而自上个月开始,我又重新开始去认识新的朋友,希望能抓住快要过去的夏天。但是这几周以来我渐渐意识到,我需要做的或许真的是其它什么事情,或者说,“我真的为或许即将到来的生活中的新角色做好准备了吗?或许是没有的。”

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身上:我还需要些什么?我的生活还需要些什么?

我确实已经厌倦了在 Aachen 的生活,然而我在这里的工作最快也需要两年半才能结束,在此期间我必得采取怎样的措施来改变这一切。于是上个月我终于拉上了朋友去报名了在计划列表中躺了好几年的驾校,希望它之后能给我的生活带来新的变化。

最近的睡眠很糟糕,开始是分手的事情,最近更多的是关于工作和生活的焦虑:“我到底还需要再做些什么呢?”,不过睡前的胡思乱想,是不太容易整理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的。

最近稀里糊涂地和猫又有了不频繁的联系,看到他很开心,我也是很开心的。他终于向我问起了一些七八年前故事的细节,而我也向他讲述了我去年的两次梦以及我们八年多前一起看云图的事情,他说:“可就也影响不到现在的生活了。”,我说道:“这样就很好了呀。”

Niklas 那天对我讲道:

“Hast du zuviel gedacht? Das kann ich dir, als Mensch der ganz klar zu viel über Dinge nachdenkt sagen. Jein, Yesn’t, 是与否. Wenn dich diese Konversation zu dieser Frage bewegt, dann hast du nicht zuviel gedacht. Solche tiefgehenden und tiefgründigen Fragen zu stellen zeugt von einem großen Horizont und davon, dass dir die Dinge mit denen du über andere sprichst am Herzen liegt. Natürlich musst du jemanden finden, der auch mit solchen Fragen klar kommt und auch gewillt ist dir eine nuancierte Antwort darauf zu liefern. Natürlich wird man nicht immer übereinstimmen aber ich persönlich finde es besser so, als anders. Eine Konversation lässt immer sehr viel Raum zur Interpretation offen. Ich gebe zu, ich interpretiere auch oft sehr viel in Dinge hinein, die da nicht umbedingt hingehören aber auf einem zweiten Blick doch irgendwie schon auch Sinn machen, dass Sie da sind. Ich kann dir als kritischer Zuviel-Denker nur sagen, dass man sich auch manchmal einfach auf die tatsächliche Aussagen von anderen besonnen muss und das für bare Münze nimmt. (Also so, wie auch geschrieben oder gesagt).

Ich persönlich finde es ganz wundervoll, dass du dir solche Gedanken machst und Dinge nicht einfach im Luftleeren raum stehen lässt. Ich finde toll, dass man mit dir über solche Themen ausgiebig reden kann ohne sich dabei fehl am Platz zu fühlen. Dein Intellekt und Emotionalität sind zwei Dinge die man an dir nur wertschätzen kann. Leider tut einem das auch oft weh, weil man einfach so viel denkt über Dinge, für die andere kein Verständnis oder gar keine Interesse haben.

“你的智力与情感是两件别人在你身上必定会欣赏的事。不幸的是这常常给人带来痛苦,因为你太经常去考虑一些别人完全不能理解或没有兴趣的事情了。”

Kaiser-Wilhelm-Gedächtniskirche

晚上去了柏林威廉皇帝纪念教堂旁边的圣诞市场,是 2016 年发生卡车撞人袭击的地方。圣诞市场很热闹,Podium 下面一角摆满了纪念三年前离开人世的人的照片、花环以及蜡烛。摆在中间的是一位红发女人的照片,旁边是两瓶酒,而照片里她笑得开怀——她的家人朋友一定很爱她。

18.04.2018 Tagebuch

1
四月开始回到 IBF 做毕设,关于 Warmflachwalzen 的 Porenevolution,在 Conrad 手下做。

2
实习公司的 Supervisor 给我续期了 HiWi 的合同,于是乎四月到六月这三个月也要时不时去一下公司那边把我之前没搞完的 Umformsimulation 继续往后做,和后面来的人慢慢交接一下我手上的活。

3
四月的第三个星期请了假,之前阿 M 说来亚琛拜访我,我在科隆的车站见到了他。

他在我这呆了两三天,带他逛了亚琛和周围的一些地方,期间聊了许多。

他是很能聊的人,算是和我有很多共同话题。从小时候读过的书和杂志漫画到中学生活,从他的前女友们到电影和八卦,从语言学到技术,从B站梗到欧美黑粉圈,他在加州的见闻以及我对欧洲的一点点理解。

星期二的晚上从杜塞回亚琛的火车上,我们开心地在冷清的车厢里笑了一路,那一刻我多希望他能多待几天——实在是太久没有如此尽兴的聊天了。

4
阿 M 今天早晨离开了亚琛,我却因为他的到来回忆起太多过去的事情:小时候的玩具、各色理想与愿望、高中跟我分享小说的同桌、有很多朋友的本科时光以及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一切都可以与“少年的浪漫”这个词联系起来。

而我在德国的这接近三年,少一点的便是热闹的感觉。生活圈子急剧缩小,忙碌的生活总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事,一开始我极度不适应,直到现在终于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当这两者之间对比起来的时候,我就会开始不断想念过去经历过的那些许许多多的甚至是有些嘈杂的阶段:彼时对外物的无限好奇、和不同的人聊不尽的话题以及对不可知未来期待的心情。

从去年年底开始,这样的感觉已如心魔在我心头难以挥散。

需要一个 Pause,想回到四川待几天,见见许久未见的朋友,想借此机会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再仔细整理一番我在德国的这几年的生活,希望能对自己的未来赋予一些新的意义。近来压力还没有大到崩溃的地步,这也是我现在仍能往前走的原因。

而我挂念着的、难以割舍的便其实也就是少年情怀了,我真的是实在太害怕它离我远去了。

5
榕榕昨晚和我讲说和女友分手,很难过。今天下午我们打了很久的视频,讲了他现在的事情以及我的忧虑。

不过这一切暂时似乎又无从解决,我预期中的下一次回四川,大概是年底 Master 毕业之后吧。

6
明天是博士的毕业答辩,我傍晚七点乘上火车去根特。

一切顺利的话,他也很快会进入下一个 Phase。

和他在一起不久的时候我一直担心的是他一直处在比我往后的 Phase 里,而我如今却说不太清,我所期盼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新的阶段了。

7
我在去根特的火车上,止不住地流泪。

Kummer im Vorsommer

上个星期学弟约我今天下午去 Heerlen 的宜家逛逛,没想到的是今天阳光竟然如此好。去的时候坐错了去 Maastricht 的车,中途下来重新换车的时候拍了这一堆照片。

夏天尚未来到之前的荷兰边境,绿树、铁轨、天上的电缆以及听上去怪怪的荷兰语构成了一副美妙的场景。我们漫不经心地聊着八卦,以及属于 Vorsommer 的忧虑。

但这都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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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焦虑的夜晚/或者是明天

自己的自己

说不清为什么,你开始焦虑了。

或许是一个月前冰块和楼宇异国恋分手,她孤身一人来欧洲见楼宇最后一面的时候,你收留她在你家了一个星期。听她讲着她与楼宇这几年的故事,你便想到了关于你自己的那一则。

或许是两个星期前学妹的到访,将你作为人类学田野调查的对象。你欣然接受,带她见了你在亚琛为数不多的朋友,带她一起去了巴黎,还有博士一起。有天晚上在你家的时候,你和她讲起了这三四年来的故事,你眼眶红着,她看到了。

或许是昨天晚上你听到了七年前在豆瓣上听到的宫傲的《或者明天》,你想到了七年前还在上高中的自己。那时候你从未离开家远行,你从未谈过恋爱,你也不会德语,未来有千万种可能性。你只会在晚自习回家的时候骑着车,耳里塞着耳机,飞快地超过在前面你暗恋的男孩子。

或许是几个小时前看到阿密更新了豆瓣,讲到他的恐惧与烦恼,于你也别无二致。你才发现你以为很久以前抛得远远的自己,一直隐匿在你的身旁,你忽然看到他,他冲你笑了笑。

你从未说想逃离或者掩藏些什么,你的说法是:“让自己的思维与行为自洽,让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自洽”。而你的少年气,在这几年似乎也渐渐无影踪。

发呆了四五个小时,四月底亚琛的夜晚还是很冷,你瑟瑟发抖地写下这堆话。你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了。

你开始焦虑了,你许久都没有这么焦虑了。

疑惑

上个月月底我和博士去了杜塞尔多夫,后来也逛了下蒙绍,坐公交回来的时候,博士的前任给他打了个facetime,他挂掉了。

我看到了屏幕,于是也终于是知道了这位陪伴博士多年的人的名字。博士和我解释了下,我很难过,但却不是吃醋或者什么的。我是那一刻才意识到,对于这个人和博士的那几年我一无所知,我感到十分惶恐。博士说,不愿意我因为这件事不开心而又在自己的日记里抱怨。所以,我是不希望博士看到这一段的。

后来他在我家多呆了一天,而我从国内回来之后的这几个月,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更加稳定,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我被这种感觉所“贿赂”了,所以之后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到日记里。

而今天看微博的时候发现了这位前任的账号(是因为知道了名字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地注意到吧),点进去瞧了瞧,对这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看到2014年他在博士家拍的照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很难不把博士和他的互动拿来跟现在的我们比较,比较的结果于我而言并不算乐观。我也猜测了一些缘由,或者说是替现在的情形找了些借口,嗯如此这般也就是那样吧。

之前昊霖问我又和博士考虑之后的事情么,我说没有聊太多;上个星期在萌姨家的时候他也问了我们,博士看上去似乎不太想聊。我想的是,或许他不愿意说那些没有太多把握的事情吧。我不知道在博士心里会如何把我和他前任进行比较,我也不清楚他当时对他们以后的想象,和现在他脑子里有关我们的计划有没有什么真的不一样,我不愿意问他,当然更不会去多想这些。这些都只是很少会浮现脑中的些许忧虑而已,我此刻姑且把他们记下来。

当然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是博士当前的最优解,而当这个阶段过去之后,一切或许都消散如烟,或者是“痛苦地只好互相道别分手”什么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问。

但我的确没有因此太伤心,至少是现在。我反而是对我此刻这般反应感到有些难过,打电话和梁潇元说了下,希望这只是我完全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希望博士如果知道了,可以和我多讲讲他的想法。

博士过生日了,我买了礼物明天拿给他,要开心些才好,他喜欢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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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和博士讲了这些,疑惑也算是被解决了。所以,这是好事吧。

小酒馆

那天和朋友在玉林西路的小酒馆,我要了一个君度。当时放的刚好是赵雷的《成都》,唱到“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的时候,整个店里的人都一起唱了起来。明天就要回德国了,现在坐在电脑前听这首歌,依然有一点点舍不得。

和Erik

-你跟博士的事..我就多嘴一句,如果误解了我先道个歉…有时候你还是得有一个Second opinion,有时候他想的跟你以为他想的是会有出入的…还是不要总在自己的逻辑里绕…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肯定也知道.好了 不嘴贱了。

-没懂你的意思

-就是 你不要老觉得你男朋友不在乎你,他其实也许是在乎你的,只是他表达的方式,跟你以为在乎一个人会表达的方式会有些出入。所以会有这些误解。我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毕竟我也不了解具体的…所以就只是纯粹的猜测,如果错了请见谅…

-可是你说过头来,把孩子送去杨永信那里点击的父母也是觉得他们爱他们的孩子的,我们也可以认为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么

-这两个类比不一样吧。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啊,也不是每一种爱都是那种特别能给对方安全感的。有的人,他就是不习惯这种。

-我要的就是安全感啊

-博士应该是很在意你的,我觉得吧,有时不能总往坏处想。我感觉你有点缺乏安全感,所以需要对方时时给你反馈,来让你知道你有安全感。

-看山也很爱你啊

-所以我后来想到才醒悟过来的啊,他给我的反馈不够,所以我认为他没那么爱我了。

-然而你回去找他,当你遇到下一个小陆你还是会分手的。那样没有意义,猫跟我分手之后我也哭得稀里哗啦,那有什么办法呢?

-我知道了,懂了。就是你那句话,“这就是矛盾所在了”

-爱不一定意味着要继续相处下去

-那你是准备?

-我没准备什么,就先这样

-我冒昧的揣测一下…又一个猫那样的吗?

-还不会

-希望吧 那样你会挺难受的…看你跟猫弄的

-嗯

-唉 希望你一切都好吧。有时候吧,可以稍微改变一下自己,(当然不改变也无可厚非)只是有时候,大家各自做一些,会更好一些。不然总会是一个又一个遗憾。100%的男孩,不是总能遇到的。

-真正需要改变的时候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吧,这样痛苦挣扎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我说不改变也无可厚非,因为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比如你需要安全感这一类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遇到一个能让你不需要痛苦挣扎的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也希望你设想一下,万一遇不上,于是一个个接着遗憾的这种可能性。如果只是自己稍微变得不是那么特别需要安全感,会不会更好一些。我也知道你肯定有想过,只是你觉得太困难或者觉得太徒劳。总之自己想一想,能够有一个你自己觉得可行的就行。我反正wish you best。

-可是这样就和对你说:“你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去喜欢女生,就不必这样痛苦挣扎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quatschen

-这类比不恰当吧,虽然我懂你的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不恰当了呢

-也许对你来说,这就是一回事。都是你觉得无法改变的,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想让你自己真的认认真真想一想,这是否真的是无法改变的。

-感情的需求什么的是没办法去modifizieren的。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经历过这几个月的事情,你后悔了。我这几年没有后悔

-对,是的。那这就好了。跟猫,跟王同学,跟基主席、曾胖子、小田野,我没后悔

-我担心的就是你会某一天后悔

-我乐于接受他们的结果

-但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完全理解了

-所以暂时,我还不需要去做你所说的改变

-这也是我想说的,你只要自己不觉得后悔,那我就觉得没问题咯。好了 problem solved。这点倒是挺佩服你的就是了,比我这墙头草是真的好很多。想来,似乎你会比我更容易找到你的真爱,因为你真的知道你自己要什么。

想象

今天的状态很不好。

稀里糊涂睡到中午,打算下午去趟健身房,没想到今天是学校的Sports Day,健身房不开放,于是乎又回到家里坐着发呆。博士问我,要不要下个月16号去挪威玩,我看了看我的日历,发现离Werkstofftechnik der Metalle考试的时间已经十分接近了,去玩就很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复习,纠结了一整晚终于还是打算那周在家里呆着。

晚上按计划来了图书馆,打算开动Tiefziehen的、也是这学期最后一份实验报告。看Vorbesprechung的PPT时突然意识到,我在德国的第二个学期也要这样结束了。这学期的考试会持续到九月十三日,之后打算在根特呆上几天然后回国三个星期,会见在成都的老朋友,接着回德国,下个学期就要开始了。

于是我匆忙地看了我自己的课程安排,以及下个学期计划选的课——我希望在第三个学期结束我所有的课程,所以2016/17的冬季学期应该不会像这学期这么轻松吧:一门Nebenvertiefungsfach、一门补课的Werkstofftechnik der Umformung、一门4学分的英语课以及一门Nichttechnisches Fach(我还没想好到底是选决策学、冶金的环境保护或者是微观经济学),小论文我也打算在下个学期搞定,需要提前找好导师。看了下个学期的课表,考虑着要怎么协调去根特的时间,担心不能像这个学期一样这么随意地去见博士。

那之后呢,之后怎么办?

再之后我需要花一学期实习,我想尽量离亚琛(比利时)不太远,比如位于杜伊斯堡或者埃森的ThyssenKrupp,或许汉堡的Arcelor Mittal和萨尔的Dillinger钢铁也可以是不错的选择。车企的话,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去里面体验一把。那么这样说来,我之后见博士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会越来越少了,不管是在杜伊斯堡、汉堡、狄林根、狼堡、斯图加特抑或是英戈施塔特,周末搭着火车见面会变成更难以完成的事。话说回来,我能不能顺利找到实习,也是一个难以确定下来的事情。

我不断思索着实习的日子要如何和博士见面,又想象着,要是我毕了业直接去工作了呢?要是博士没有继续留在欧洲呢?我想着想着,怕未来的事情会超越我能力的极限,一大堆狗血的剧情顷刻间在我脑子里搅成了一团。

我一直都希望努力追上他的脚步,或者说是生活在类似的节奏里,仔细想想,这似乎比我按期完成亚琛的学业要花费多得多的努力。他说,老狼和叶蓓的《青春无悔》会让他想到大学的时光,我去听,也想在词句里找到一丁点切身的体验感;我也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博客,希望能发现丝毫我熟悉的、他给我讲过的故事;再想想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进入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阶段呢——我满心惆怅,深深体会到了过去与现在的割裂感。他的那段时光早已过去,已经是十年八年前了,而令我耿耿于怀的却依旧是他讲到的“比你现在大一些的时候发生的故事”。那么,比我现在再大一点,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呢?

不过我终究是在想象而已,只是有些害怕罢了。